喻念稚察觉到姜振泽在看向自己时眼中潜藏的敌意,不疾不徐道,“我又不是医生,我去看他他也不会好。你有这个时间过来找我,还不如赶紧给他买药吃或者送他去医院,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不是么?”

    姜振泽被喻念稚说得愣了一下,“他已经吃了药。”

    “那就好。”喻念稚见姜振泽还不离开,便接着道,“既然吃了药,那他现在最需要的应该就是休息。我就不过去打扰他休息了。”

    姜振泽无言以对,便只好僵着脸转身离开了。

    待祝瑞霖重新关上房门坐回到原位置的时候,宋逾锐却没有按着他的发言顺序继续进行游戏。他看向喻念稚的目光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打量,淡声问道,“林昭雪生病为什么会想让你陪他?你不会是故意让他喜欢上你了吧?上次你问我是不是觉得林昭雪才是适合我的人的时候我不是给了你否定的答案了么。”

    宋逾锐是个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人,从嘴里问出的问题也直白得可怕。随着宋逾锐这爆料八卦一样的提问,在场的其他人也忍不住都将目光灼热地投到了他身上。

    “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呢?就算是吃醋你好歹也换个对象啊。”喻念稚被问得头都大了。他没打算隐瞒他和林昭雪的真实关系,便解释道,“我父亲和他母亲前不久才举行了婚礼。林昭雪他和我异父异母,没有血缘关系,名义上算是我的弟弟。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的,你就不要乱想了。”

    宋逾锐闻言点了点头,道,“不是我乱想,你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喻念稚笑了笑,道,“我和林昭雪之间是不可能的。”他说完站起身,牵过宋逾锐的手将他拉了起来。他略带歉意地朝其他五人道,“抱歉,这个游戏我们两个暂时就不继续玩了,我先带逾锐出去吹吹风。”

    其他人不在意地朝他们两人挥了挥手,倒是周佳言笑着说了一句,“喻念稚,你给宋逾锐买个小蛋糕他就没事了。”

    喻念稚听了便轻声朝周佳言道了声谢,接着关上了房门。

    民宿‘遇见’附近有一家占地面积很大的咖啡馆。咖啡馆名为‘白日之梦’,座落于山丘之上。这栋建筑外形摩登,除却一面白墙,其余三面是落地玻璃,人在室内可以最大限度地将窗外的景色收进眼底。无论坐在哪里,都能欣赏到不同的外围景色。

    他们两人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接过妆容清爽的女店员递过来的菜单后宋逾锐便开始点单。宋逾锐照着菜单上的推荐区点了黑芝麻拿铁、抹茶芝士贝果面包和香草奶油慕斯蛋糕。点完后他将菜单递给喻念稚,喻念稚则直接跳过推荐区那些色彩斑斓的图片,随便在饮品区点了一杯浓缩冰咖啡。

    这家‘白日之梦’咖啡馆的内部相当有设计感,嵌入天花板的照明与海波的纹理相呼应,直接依托于自身的形态和光影营造出别致的空间感。喻念稚透过巨大的落地透明玻璃朝外看,可以清晰地看到近处耸立在蜿蜒的海岸线边的棕榈树、海岸边被侵蚀的黑色岩石和随风而动的白色波浪。

    喻念稚很喜欢这种悠闲的氛围。他含笑看着宋逾锐将面前的香草奶油慕斯蛋糕吃完,温声问他,“好不好吃?”

    这里的香草奶油慕斯蛋糕采用的香草用料很特殊,应该是从N国进口过来的。香草有一丝淡淡的茴香气,香气在口中芬馥逸馨,倪漫流淌,再加上奶油慕斯是当天现做,甜度适中,口感极好。宋逾锐吃到了美味的甜点,神色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两分,“好吃。你要不要也点一份尝尝看?”

    “我就不了。”喻念稚眼中笑意上浮,道,“待会你吃完后我们去海边散会步吧。附近人也不多,累了可以直接躺到躺椅上休息。”

    宋逾锐低头喝了一口黑芝麻拿铁,随后抬眼看他,“你倒也不必一直对我这样周到体贴,我甚至连什么是真正的喜欢都不知道。另外,我的直觉是你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如果是真心喜欢的话,为什么你明明离我很近,我却会经常觉得你其实离我很远?”

    窗外的远方有飞机起降和游轮经过,不必凝神就可以听到悠长的汽笛声。喻念稚心头重重一跳,他没能立刻找到妥帖的答案,沉默片刻后才道,“普遍意义上的喜欢应该是带有个人倾向的偏好。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有可能会心动、会失望、会喜悦,也有可能会受伤。我对于喜欢这个词语的认知很浅薄,对你的了解也不足,但我想要试着了解,或者说是理解你。”说完他浅笑了一下,“但我暂时还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喜欢我。”

    虽已接近傍晚,但透窗的光线仍旧明亮充足。泛金的光线大剌剌地倾照在他的脸上,宋逾锐觉得对方笑起来的时候眼瞳映着日光虽显得格外靡丽,却带着易碎感,像是刚出窑不久的薄胎瓷器,随便一个外力就能将他轻易碰碎。思及此宋逾锐倏地呼吸一窒,绵密的疼痛像是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你究竟在难过什么?我不想你伤心。”

    喻念稚闻言轻轻地牵动唇角笑了一下,“我刚才不是在难过。”

    对方虽然在朝他笑着,但表情仍有些寥落。宋逾锐眉头微蹙,他沉默地将白色瓷盘里拳头大小的抹茶芝士贝果面包吃完,用湿巾将嘴唇和手都细细擦拭了一遍之后道,“我是个很没意思的人。如果你不怕交往后失望的话,我们就试试吧。”

    “......你是在同情我?”喻念稚敛了笑,道,“没必要的。你不必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