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嘴巴被胶带封住,情绪激动的哭泣让林昭雪的呼吸变得极为不顺畅,脸上也浮着一层不正常的红色。就在喻念稚怀疑林昭雪随时会因为缺氧而哭晕过去的时候,宋逾锐终于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的时候出现了。

    宋逾锐扫了一眼现场,在了解了情况后就先发制人。他学过专门的近身格斗技巧,出手果决而又干脆利落。他攻击的速度很快,正面对上两个绑匪的时候专门针对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攻击,往眼睛、下颌、咽喉、和鼠蹊部下手。一人独自面对两个绑匪一时竟也不落下风。不过宋逾锐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手里也没有武器,赤手空拳的,在打斗时不免被绑匪拿铁棍击中了几下。

    喻念稚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握两手汗。他想上前帮忙,但是那个被叫做老二的脖子上有纹身的黑发男子依旧眼珠不错地盯着他,像是生怕眨一下眼睛他就会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似的。喻念稚强自镇定下来,稳下声音和眼前的绑匪说话,“你不去帮你的同伴么?”

    “你这是想要转移我的注意力么?我不会上当的。”绑匪将右手掐在喻念稚的脖子上,用一种极其轻柔的语调说道,“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要是去帮他们的话,你不是就可以趁机逃跑了么,这种亏本的买卖我可不会干。”

    喻念稚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血管都在突突的跳,他抬眼直视着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绑匪,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可是如果你现在不去帮他们的话,他们打输了以后你是没办法凭借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带我走的。你是真心想要把我带出去做成藏品么?”他趁着对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说话的内容上时,悄悄伸手将一截断枝攥在了手里,他用食指摩挲了一下那根断枝尖锐的截面,继续平稳着声音道,“这次你没法成功地把我带走的话,你以后可就再也没机会将我做成藏品了。”

    劫匪闻言果然被最后那句不能将他做成藏品的话给刺激到,当下情绪激动地掐住喻念稚的脖子,“不会的!不会那样!你是我的!”愤怒地喊完这几句话后他这才意识到他在掐着喻念稚的脖子,当下有些惶恐地松开手,待看到对方脖子上被他一时激愤掐得发红的痕迹时懊恼至极,“不行,不能留下痕迹,留下痕迹就不完美了,不行”

    在劫匪懊恼自责的时候喻念稚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缓过气来,他趁着对方精神混乱的这一刻抬手举起了手中的断枝,将尖锐的那一端毫不犹豫地刺向劫匪的眼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劫匪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似的,在那截断枝离插进眼睛还剩下一拳的距离时抬手握住了喻念稚的手腕,嘻嘻笑道,“我的眼睛可不能受伤,受伤的话,就看不见你啦。”

    喻念稚心下一紧,在对方掏出刀子将锋利雪白的尖端抵上他的脖子时,惊恐一瞬间像是蛛网一样覆盖上他的全身,连神经末梢都是僵的。

    不过好在劫匪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他,他只是拿刀吓唬了喻念稚一下后就收了回去,“好玩吗?你要是喜欢和我开玩笑的话,我也会很愿意和你开玩笑的。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如果不继续搞小动作的话,至少目前,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这话喻念稚没有相信,毕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去相信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绑匪的话。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绑匪发红阴鸷的眼睛,艰涩地说了一个“好”字。

    就在绑匪因为喻念稚的回答露出笑容的时候,另一边的宋逾锐已经将其他两名绑匪制服,卸了两人的下颌和胳膊。死盯着喻念稚不放的绑匪注意到一旁的情况后拿刀转向宋逾锐,阴沉着脸色扑了过去。

    宋逾锐在绑匪拿着刀子准备往他心脏处刺的时候迅速用左手向下盖压其小臂,同时进步上身,迅速以肘顶击中绑匪的胃部。他见绑匪一击不倒,立刻将左臂迅速抬起,准备用左贯拳猛烈击打绑匪的耳根部位。耳根处是脆弱部位,被击中的话很可能会直接晕厥,绑匪见他动作立刻弯腰躲避,在宋逾锐击空的时候连退两步。

    余光绑匪看见自己最想要做成藏品的人趁着他和来人打斗的时候已经绕开了他试图往来人的身边靠,当下红了眼睛失去理智,举着刀子不管不顾地就冲过去要往喻念稚的要害处捅,“我的!是我的!”

    绑匪的速度极快,喻念稚在看到刀子逼近自己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他条件反射地要往后退,但是好死不死他身后就是一棵树,这么往后一退整个人正好就靠在了树上,瞬间沦为砧板上的鱼。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震得他瞬间失聪,下一秒视觉、触觉、嗅觉也都跟着消失了。

    重新恢复视觉的时候他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竟然是宋逾锐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瞳。他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视线在越过宋逾锐的脸孔时这才发现刚才危及他生命的绑匪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紧接着就是触觉、嗅觉同时恢复,他感觉到他正在被宋逾锐紧紧地拥抱住,对方的胸膛是温热的,血腥气却是腥燥的。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夜色发凉,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没有一丝光亮。喻念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插在宋逾锐背后的那把刀,在看清楚的那一刻,恐惧如同鲜血一般一滴一滴缓慢渗出他的心脏。他张开嘴了却发不出声音,声带像是被冻结了,近半分钟都是窒息的。他的胃开始痉挛。

    听觉恢复的时候学校保卫科的人终于打着手电筒走了进来。喻念稚抱住宋逾锐,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喊出了一句,“快叫救护车!”

    医院走廊窄长,灯光冰冷刺目,呼吸间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尽头处手术室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字一直没灭,宋赫萝来到医院之后就坐在喻念稚的身边和他一起等手术结束。中途朱静棠来看了他一次,轻着声音说了两句感谢他的话,又告诉他林昭雪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现在正在挂盐水之后就目露愧疚地离开了。

    又一个小时后穿着手术服的主刀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出来。她的声音疲惫又温和,“你们就是宋逾锐的家属吧。手术很成功。”她在看到喻念稚和宋赫萝两人如释重负的表情后道,“病人很幸运,刀子没有刺进要害,伤势比预判的要轻很多。本来我在看到他的伤口的时候还以为伤口会很深,没想到竟比我预判的浅了将近一半,感觉就跟伤害他的人刚拿刀刺进去想要继续使劲却不”

    “李医生,主任让你这台手术结束后立刻去找他!”穿着白色护士服的苹果脸小姑娘催促了一句,“您快去吧!我看主任他好像还挺着急的。”

    李医生便道,“好的,你别急,我换了衣服马上就过去。”她说完又朝喻念稚和宋赫萝两人点了点头,“病人马上就会转入一般病室,想要单人病号房的话去找丁护士,她会帮你们安排的。”

    苹果脸的丁护士听后道,“具体事项我会和病人家属说的,您赶紧去找主任去吧。”

    办理好住院手续后宋逾锐还是没醒,宋赫萝虽然想一直在医院里待到宋逾锐醒过来,但是她负责的项目离不开她,必须得马上回去。她能抽出时间来医院一趟已经实属不易,眼下见宋逾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便准备打车回去。临走前她专门把喻念稚叫出了病房外,“小喻,我和逾锐他爸一直很忙,他住院的这段时间就只能麻烦你照顾他了。”